四目相对，除了壁炉内噼啪作响的干柴，这个房间一时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利维坦。。。。是谁啊。。？”应该是误会吧？一定是的吧？
“别再装了，孩子，这样我们都累。放心，这件事情整个庄园目前只有我知道。”
“。。。 。。。”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你会杀了我么。毕竟是我导致你的女儿消失的。如今还占据着她的身体。。。”
“你是这么想你自己的吗？”
“抱歉。。。这不是我能够左右的事情。我也很想远离莉莉。。。可是。。。她还是有点舍不得我，如果我突然间离开了她的话，对她的伤害一定很大吧。”
“你觉得，莉莉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么？”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莉莉她难道不是吗？？？”我很诧异，眼前这个人是莉莉的父亲，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
“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而反之，莉莉的存在才更现得是个意外。。。当你在这具身体里苏醒的那一刻。莉莉的消亡便开始向着不可逆的方向发展。”
“你。。。你说什么？！”
他的话语一时间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量，仿佛海啸一般淹没我的大脑，让我的思考进程一度陷入宕机状态。
“为什么。。。既然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还。。。那莉莉的存在为什么又说是意外。。。？！”
“你想知道么？这应该是我们时隔十四年的第一次重逢吧。你愿意听我也不是不能够讲给你。只是。。。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是。。。”
他啜饮了一口咖啡，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我开始诉说起了曾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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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前，我正好结束了一场工会组织的大恶魔狩猎活动，乘船返航。我们从璟岚国边境的颢天洲港口出发，一路向西，朝着波尔贡洲的海域返航。
可是路途并不能说顺利。一路上暴风雨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地如影随形地跟随着我们，即便我们再怎么加速这诡异的暴风雨总是无法甩开。
更糟糕的是，伴随着暴风雨的航程几乎持续了一整段旅途，而在这期间，你的母亲，也就是尤利娅·沃伦希尔德分娩了。
停，我知道你已经有疑问了，但是先等我把话说完。
尤利娅的情况几乎成了一整艘船的焦点，我们都很焦虑，卡门和赛尔娜都无法抽手照顾尤利娅，我们只能祈祷能够快一点返回王都。但是似乎暴风雨不是这么想的。
事情还是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暴风雨，以及来自深海的大恶魔。虽然说我们一整艘船有将近百分之八十的成员都是由经验十分丰富的老猎人组成，可是面对来自海洋中的恶魔，即使是教会的正规兵力也会三思而后行。
大海龙，这是一种极为神秘而罕见的大恶魔，教会至今从未有过成功狩猎该恶魔的记录。可是非常不幸的是，我们正好撞见了一头。
那是一头非常年老的大海兽。大概也正是因此我们才没有落得葬身鱼腹的下场。
而正式在这头大海龙死后，我们目睹到了七罪主的能力。
嗯。我才那应该就是你的权能了吧。
什么？你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啊，那我就说说我自己当年所看到的吧。
原本，我们的下场应该是被大海的狂风暴雨所吞噬的，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正当我们准备驱赶大海龙，让它与我们的船只保持安全距离的时候，我的罗盘变成红色的了。是的，也就是在那时，我第一次检测到了你的存在。罗盘变成红色后不久，我们目睹了那只大海龙的死亡。记得以前有一句话叫什么？鲸落则万物生。这也是璟岚国的话了。
是的，当时我们目睹到了大海龙的鲸落。它高高地从水面跃起，而后便永远第沉入了深海。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吗？
不，原本的结局是，大海龙鲸落所产生的巨大海浪将我们的船只整个吞噬。可是就在我们船只沉没的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的所有人的意识陷入了大海龙的梦境。是的，我们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而这不是我们自己的梦境，而是那只已经死去的大海龙的梦境。
海面平静无比，灿烂的暖阳照耀着海面，它在水面上自在的遨游这着，同海鸥一起歌唱，同游鱼一起舞蹈。这是怎样梦幻迷离的一幅场景，以至于我们很快就意识到眼下情况的不真实性。
大海龙向我们喷吐出一道彩虹，便慢慢地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可是梦境中的其他内容却依旧停留在我们的视野里。温和的海面，在天空中成群飞翔的海鸟，以及，已经肉眼可见的王都港口。
直到这是，我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大海龙的梦境，覆盖了原来暴风雨的现实，成为了新的现实。这恐怕就是你的权能的真正体现。操控生物的意识，从而扭曲现实。
是的。那场暴风雨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一样，因为它存在的这个“现实”，被大海龙的梦境覆盖掉了。自那一刻起，大海龙的梦境驻留在了“现实”中，取代了原有的暴风雨。而我们，则因此侥幸返回了王都。
在那不久后，尤利娅便生下了一名女婴。
可惜的是，那是一个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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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胎。。。？”
“是的。”伊恩缓缓地喝了口咖啡。“那个婴儿并没有意识与灵魂，仅仅是心脏仍然在跳动，所以看上去是活得。也就是说，这个胎儿注定只是个会夭折的植物人。”
“可是。。。”
“可是这个空缺的位置被你占领了。你便作为一个天外来客，降临到了沃伦希尔德家。作为一个恶魔，出生在了猎魔人世家。”
他将那枚血红色的罗盘推到了我的面前，罗盘中的指针正一动不动地对准着我。
“怎么。。。怎么会。。。那莉莉呢？莉莉可是活生生存在的人！你该怎么解释这一点？！”
“当我意识到我的女儿是一个实打实的恶魔，甚至是罪主后，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其他任何人，而是带着你连夜去到了王下九剑的总部，也就是沉默祭坛。那里有一块石碑，记载着的正是有关世界上七罪主的预言。而就在那一天之后，你的预言也不偏不倚地出现在了石碑上。所幸，那时的你因为躯体刚刚诞生，所以意识也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至少是完全和外界隔绝的。”
是的，正如伊恩所说，在我告别了大海龙，到莉莉苏醒的这段时间里，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那么外界对于我而言会有一段信息的真空期也说不一定。
“。。。那后来呢。”
“后来我找上了前王下九剑中的首领，凯。我和他算是交心朋友，加之他的实力值得称赞。我才放心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最后我们制定的方案是，利用白垩陶土制作一个意识屏障，禁锢你的灵魂，让你彻底遗忘掉关于恶魔的一切，作为一个普通人长大。那时起，我们才给了你‘莉莉’这一化名。”
“可是。。。”
“是的，如你所见，我们的计划失败了，妄想兀自掌控七罪主这种比肩神灵的生物确实可以说是蠢得可笑。你的灵魂中的记忆完全没有受到半点磨损，而禁锢你的那层屏障，则因为你七罪主的灵压，变成了新的一个生魂。而这个生魂，便是现在你脑海中的另一个意识，莉莉。”
“生魂。。。”
“是的，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仿造灵魂制成的人偶。但终究是没有自己的灵魂的。”
“假的吧。。。”
“不。。。这是事实。。。可是那一天我也明白了一点，你们两个如同纠缠在一起的孪生姐妹，我并不想放弃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可事实是，只要经过微弱的元素力刺激，你就会苏醒，而白垩陶土也会因此而慢慢融化。当你苏醒的那一刻起，封锁便注定会被冲破，莉莉灵魂的瓦解也只是时间问题。关于这一点，我束手无策。”
“不可能。。。不可能。”听到这一连串爆炸的信息，我感觉头有点发晕。
“莉莉的灵魂诞生自白垩陶土，那种东西本质上就是催化恶魔所遗留的骨灰，或者说记忆的碎片。这也是为什么白垩陶土所仿造的生魂会像真的灵魂一样，拥有记忆，情感。回想人类一样感到快乐，悲伤，以及共情。”
“我不会让莉莉消失的。。。。我一定不会！”
“灵魂炼金本来就是曾经大恶魔级别的智慧生物才能够掌握的东西，即使是王都，拥有这项技术的人也只有一个，那便是现在已经失踪的凯。”
“可是。。。你说我是七罪主对吧？虽然大恶魔都不一定能，但说不定我可以！！我要找到让莉莉变成真正人类的办法！不，应该说是让她的灵魂变为真正的人类！”我捂着额头，轻轻地将自己的意识抽离出莉莉的身体，借由符纸化作了实体出现在了一旁。
借由自己的眼光盯着熟睡的莉莉，她紧闭的双眸被雪白的睫毛覆盖，仿佛一个睡美人等待着某个王子的唤醒。
“你说的没错，伊恩先生。我的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样么。”
“可是因为我曾经目睹了太多的遗憾，所以至少现在我拥有了一点能够改变现状的可能性。。。请允许我。。。尝试一下。”
“你们两个真的很像我。”伊恩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不用那么见外，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我明白了。”我这算是。。。被伊恩接纳了吗？很难想象，原来我这些年的存在都是被伊恩所知晓的。
“你知道我前段时间刚从平凡镇回来么？我觉得既然是你的话。。。也许有些东西我可以和你分享一下。”
“。。。平凡镇？”
“我们本身计划去那里狩猎大恶魔，可事与愿违，那里被另一个罪主捷足先登了。我们不敌强大的罪主，只能选择撤离。”
“。。。另一个罪主？”
“代表强欲之罪的阿斯蒙迪斯。他的能力也和灵魂有关。当然我不建议你这会儿就去找他。虽然同为七罪主，不过恶魔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我捋了捋莉莉雪白色的发丝。“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抓紧了。不仅仅是为了莉莉，也是为了我。你知道么？她和我很像。但是如果我是代表着过去，她的影子，那么她就是我的未来，光线照射的方向。她身上有着太多我无法触及的可能性。所以我希望能够和她一起见证那一天。平凡镇，我会去，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会想起曾经的老张，那些和我又说有笑的猎人们，还有被我抛下的妈妈。。。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莉莉说的没错，虽然我无法改变过去，但是当下还被我紧紧地攥在手里，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迈出这一步呢？
“这就是代表嫉妒之罪的利维坦么。。。”伊恩喃喃道。
“我是认真的！”
“我当然明白。我倒是很欣慰，你至少和人类一样，懂得爱与共情。能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伊恩站起身来，在后方的书架上翻找着，然后将一捆地图递给了我。“这是平凡镇的地图。以及近几年的相关报道。我不会阻拦你。但是，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吗？”
“我。。。我明白。谢谢你。”
望着手中略显枯黄的羊皮纸以及上面绘制的地图，我心中的下一步计划已经逐渐成型。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想救下莉莉必须分秒必争。
可就在这是，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正是莉莉的母亲。。。或者说，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尤利娅。
“伊恩。。。”
“欸？！”
“这就是你这些年向我隐瞒的事实么？”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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